貓笑

朔間零覺得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妙。
 

雙手被銬在床頭，身下墊滿的枕頭和毯子為房間帶來太陽的清新味道，那扇永遠不開的落地窗外頭有柔和的光打進來，但他們都知道，那是仿陽光的間接照明。
 

吸血鬼雖行於黑暗，卻總是渴望陽光。

「哥哥。」甜膩的聲音悄悄蝕上耳骨，蛇一般向心底鑽去。然後那雙懶散的、總是帶著迷濛的眼對上了自己，勾出一道愉快的弧度。
 

朔間凜月爬到了他的哥哥身上。
 

寬大的絲質襯衫鬆鬆披著，鎖骨和雪白的胸膛爭相露出，不知哪方更滑膩些。光裸的大腿從襯衫邊緣探出來，磨蹭在腰際，理直氣壯地刷存在感。
 

「哥哥⋯⋯」他又喊了聲，甜甜的，像小時候跌跌撞撞撲進零懷裡的樣子。零卻只能別開視線，神經緊繃。
 

入眼的是大片日光白。
 

房間是白色、枕頭是白色、床是白色，窗框、光線、毛毯、凜月身上的襯衫，都是白色。
 

——簡直像個囚籠。
 

一個人得要把自己逼得多瘋，才能在這裡待著？

凜月沒有漏看哥哥眼中的震驚和內疚，笑意又更深了些，打算好好「使用」一下哥哥的情緒——白色的世界他早就習慣，哥哥住久了，也會喜歡的。
 

畢竟和自己在一起啊。哥哥說最喜歡凜月了，不是嗎？

「凜月，別⋯⋯」「噓——」
 

用手指抵住微張的唇，他知道那不是他想聽的話。看著隨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而睜大的眼，他微笑，很輕很輕的在鼻尖吻了吻。那雙血色的瞳驟然放大，而後拒絕似地閉上。
 

吾輩為兄弟，如此實在不妥。朔間零想。
 

吾斷不可順應之。
 

然而凜月全不在意。他只是專注地描摹那張不因老去而毀壞的容顏，用手指一遍一遍地，像是在拓印。臉上的欣喜藏不住，他趴下來，緊緊抱住朔間零僵硬的身體。
 

哥哥終於屬於我了。再也不能逃走，不會離開。
 

「哥哥。」那圓呼呼的頭蹭蹭光裸的胸膛，零因為搔癢而動了動，卻被當作是回應，凜月的笑容更甜了。「哥哥終於屬於我了。」

「我會好好愛你，給你做好吃的、陪你聊天、和你睡覺、讓你快樂⋯⋯」沈浸在美好的想像中，他又把零抱緊了一點，抬頭看著對方寫滿拒絕的臉，眼裡滿是期盼。「我們有很多很多時間，可以相伴到永遠。」

「沒有人可以打擾我們。」

「你是我的。」

「⋯⋯哥哥不高興嗎？」對方的毫無反應令他心慌，那是最沈默的拒絕，他當作沒有看見。骨節分明的、蒼白的手撫上那緊皺的眉，指尖施力，強制地想要撫平。

「為什麼皺眉呢⋯⋯哥哥。」眼裡盈滿的迷惑很真，他趴在零胸前，愛睏的大眼睛眨呀眨，聲音撒嬌。「哥哥不是說，最喜歡我了？」

「所以為什麼離開我呢？」呢喃的語調鑽進零耳中，委屈地控訴。「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了，為什麼讓我自己一個人？」

那些蒼白的日子有多可怕你知道嗎？哥哥。
 

每天都想著自己哪裡做錯了、為什麼被拋棄、我是不是很差勁⋯⋯不敢哭也不敢鬧，你知道有多辛苦嗎？哥哥。

「我終於想通了。」後來。

原來不是我的錯。是你拋棄了我，哥哥。

哥哥，親愛的哥哥。

是你拋棄了我，然後又道貌岸然的回來，親暱地喊我凜月，好像要假裝那些拋棄、淚水、背影、傷害都不存在。

「因為是哥哥所以才會走的。」他笑眼彎彎，在零驚懼的眼神中又把自己往前送了點，唇與唇的距離近在咫尺。

「所以，我不要哥哥了。」似乎明白了接下來的發展，他的哥哥劇烈的掙扎起來，但都被特製的手銬給鎮壓。凜月興致勃勃地坐起來，笑容燦爛得像個孩子。
 

「我要做哥哥的愛人，最親愛的。」他捧住零俊美但血色盡褪的臉，虔誠的、迷戀的、膜拜似地叼住唇瓣，小心翼翼地啜吻。
 

零不敢動，怕碰出了血會讓情況更糟——畢竟對於吸血鬼來說，進食和性愛同樣愉快。凜月卻把他的乖順當作默許，喉間滾動著笑聲，他迫不及待地敲開緊抿的唇，靈巧地向口中探去，劫掠過每一寸濕潤的腔壁，像是在宣示領地。
 

吸血鬼畢竟是耽溺享樂的種族啊。

一吻結束，兩人都氣喘吁吁，泛著水光的唇曖昧而黏膩，正如彼此之間危險的距離。凜月動腰蹭了蹭，發現哥哥也和自己一樣動情，不禁笑了。得意地，像隻成功偷了腥的貓。

零沮喪地閉上雙眼。

這樣的事態他從沒有想過，凜月眼中的瘋狂無可制止，所有的動作都在赤裸裸地控訴——

是你拋棄我的。

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。

是你的錯。

⋯⋯沒錯，是吾輩之過。

「⋯⋯凜月。」帶著某種毅然，他開口。他親愛的弟弟立刻看過來了。凜月微笑，在他唇邊輕啄，「怎麼了哥哥？」

「吾精神困倦，乏了。」他垂眸，讓自己身體放鬆下來，看上去倒似真有那麼回事。「凜月可願與吾同寢？」

「哥哥累了嗎⋯⋯」幾乎是不假思索，凜月貼著他躺了下來，圓圓的頭枕在胸前，眷戀地蹭了蹭，「那我們一起睡吧。」

不知是否故意，凜月忽略了零語調中的僵硬。錯誤地解讀零的姿態所傳達的訊息，抱緊了枕邊人，他甜蜜蜜的笑，閉上雙眼。
 

反正我們有無盡的歲月可以浪費。

聽著凜月逐漸沈穩的呼吸聲，零睜眼看著天花板，神情悲戚。
 

凜月，親愛的弟弟。
 

吾當何如？

是的我來還債了，這是骨科組系列文第一篇～

病嬌愛實在太難了（倒地
這種現實世界一定會被聲請保護令吧w但是我寫得很興奮到底怎麼回事（掩面
雖然寫得很痛苦，但接下來的系列文應該也會是這個調性，黑好黑滿。
然後，凜月真的很病嬌hshs（是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