貓笑

佐賀美提著晚餐晃進教師辦公室，果不其然燈還亮著。
 

時間是晚上八點，唯一坐在位置上的老師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，銀框眼鏡在日光燈下隨著批改的動作微微反光，托眼鏡的時候總是用左手食指，標準化的動作每一次都像複製。
 

佐賀美忍不住笑了。他搖搖頭，大搖大擺地走進辦公室，一屁股坐在桌子上，對他的同事拋了個風流倜儻的媚眼。「良宵苦短，椚老師怎麼還在這裡改作業？」

椚章臣甚至沒有給對方一個白眼。他目不斜視的繼續批，筆尖畫在紙上發出規律的唰唰聲，俐落一如本人。「旁邊那兩疊還沒處理完，佐賀美老師要幫忙嗎？」佐賀美跟著他的眼神瞟過去，在辦公桌另一側的文件像山一樣高，還整整兩大疊。

這傢伙再這樣下去遲早要過勞死啊。露出苦笑，他走過去翻了翻文件，還真抱了一疊到旁邊的辦公桌坐下，對上椚章臣驚訝的眼神，他無辜地聳聳肩，理直氣壯的伸手，「啊，借我紅筆。」

章臣挑眉看他。

「嘛⋯⋯我可不想當過勞死的目擊證人，出庭什麼的，大叔沒那個體力。」見對方還不動作，他索性起身拿走了章臣手上的紅筆，順道連批改到一半的文件也抽走。章臣反射性想要攔住，卻被佐賀美抓住手腕，在掌心偷了個吻。

「這是我的，那是你的。」拉著他的手腕放到一旁買來的晚餐上頭，佐賀美故作正經。「吃完晚餐再說。」

章臣瞪他。
 

佐賀美微笑。

兩相對峙，半晌，終究還是正義的一方敗下陣來。章臣拿出自備的環保筷，無奈地嘆了口氣，「你一定要這麼頑劣嗎？佐賀美老師。」

「如果你不喜歡那就不要囉。」佐賀美愉快地笑起來，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，那笑容更是變了調。「但在床上的時候不是蠻喜⋯⋯阿，好啦好啦。」餘下的話被章臣猛然漲紅的臉和凌厲的眼刀制止，佐賀美也不在意，賤兮兮地偷笑，就差沒把『大尾巴狼』四個字寫在臉上。

椚章臣想不通自己怎麼就無法拒絕這個男人。

雖然一開始的確是自己追著他跑，不過後來也出了社會，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早被消磨。學會了人情冷暖，也學會怎麼當個合格的偶像。

卻在這個時候，佐賀美反而來找自己「過日子」。……然後不知不覺四五年過去，兩人也安安穩穩的走到了現在。人生的低谷好像沒有對兩人的感情造成毀滅性的打擊，相處模式數年來如一日，為什麼呢？

是啊，為什麼呢。

佐賀美笑眯眯的看著他，舀著滑蛋牛肉的湯匙懸在半空中，薄唇抿起，左手食指不自覺地敲桌面——那是阿章思考時的姿勢。

都快三十了怎麼還能這麼可愛。

無奈地想，佐賀美的動作卻看不出一點勉強。三兩下改完了面前的考卷，他一把捉住那支蛋液快要滑落的湯匙，就著章臣的手就送進自己嘴裡。接收到對方傻眼的視線，他故作姿態地搔搔頭，神情格外無辜。「我怕你晚餐掉桌上啊。」

椚章臣努力忍住揪著佐賀美耳朵說教一陣的衝動，把視線移回飯菜上，湯匙又動得更快了點——趕快吃完、教訓這傢伙、改作業，然後回家。
 

瞧章臣目不斜視的樣子，佐賀美那是笑得更開心了。規規矩矩地把改好的文件分類歸檔，而章臣在收拾了晚餐之後也加入戰局，兩人早養成了默契，於是速度加快許多，本來得弄到十點半的文書量硬是提早了一個小時。
 

把最後一張文件放進文件櫃，饒是一絲不苟如椚老師也不禁露出微笑。轉頭想招呼佐賀美下班，卻與對方放大的笑臉撞了個正著——他斜斜倚在文件櫃邊，兩人距離近得，呼吸可聞。
 

「辛苦你了，下班吧。」被他嚇得微微一顫，章臣皺眉推了推眼鏡，語調很冷。
 

佐賀美卻對這樣的拒絕很習慣，他伸手擋住對方想要繞開自己的舉動，表情可憐兮兮，「我今天沒開車。」

「現在才九點，你可以坐電車。」看了眼手錶，他抱肩挑眉，幾不可聞地勾了勾嘴角。於是果不其然，佐賀美肩膀立刻垮下來，只差沒把『委屈』給寫在臉上。「我可是特地折回來幫你加班，還沒有加班費！」

「哦？」聽見關鍵字椚章臣還是忍不住微笑。往文件櫃上一靠，他攤手，「你現在是在跟我要加班費嗎？佐賀美老師。」

於是佐賀美也笑了，拉住章臣的領帶，他低下頭，吻住那總是口是心非的嘴。

心照不宣。

明明很高興，卻老是拒絕人啊⋯⋯這麼可愛叫我怎麼招架？恩？

「加班費倒是不用。」簡單的一吻太意猶未盡，他忍不住去叼那片泛著水光的唇瓣，把好好一句話都說成了呢喃。「但是椚老師我有點課業問題⋯⋯想請你在車上指導呢⋯⋯」

所以到底該怎麼拒絕呢？這個可惡的男人。

章臣心想，卻又忍不住迎合上去，兩片唇瓣於是又熱烈起來，交換著氣息、擁抱、習慣和感情，直到兩人都氣息不穩，略顯激烈的動作弄亂了襯衫，肌膚接觸到冰涼的空氣，這才讓章臣一驚，掙脫開來。

⋯⋯果然在工作場所還是會有點羞恥。克制著自己拉開與佐賀美的距離，感覺到頰邊的溫度在升高，他偏過頭，聲音因為尷尬而僵硬。

「總之，下不為例。」
 

順從地放開領帶讓他去拿車鑰匙，佐賀美看著章臣的強自鎮定的背影，笑得很得意。
 

「嗯，下不為例。」

總之老師組真的很棒w加班時間什麼的，就是用來幹壞事的啊！（欸
然後其實是生日賀文，我和太太的相遇就和佐賀美老師一樣隨性，發現興趣相投也是www
所以，生日快樂XD